空心

你可曾听过深夜老鼠的声音？ 一刻不停地咀嚼着食物，声音忽大忽小，它们一定隐藏在房间的某个角落，但你就是无法断定它在何处，也无法断定它在啮食着何物。 有老鼠在我身体里。我无法断定它或它们的数量，也无法确定它或它们的位置，因为我只能听到一刻不停的咀嚼声，一只或许多只进食时的声音毫无分别，只有“搓搓搓”的声音。它就在我身体里，这一点明确无误。我刷牙照镜子时，走在铺满落叶的路上时，就着米饭吃豆腐时，看震天响的动作电影时，和相识的人打招呼时，盖着被子躺在床上时，都听见那一刻不停的啃食的声音。

我对此无可奈何，因为既无法确定它或它们的数量，也无法确定它们在我体内何处，甚至连它们是否是老鼠也不能确定，虽然那声音和我曾在深夜听过的一致，但或许有其他生物啃咬食物时的声音也是“搓搓搓”。因此，我毫无办法。唯一知道的，便是我在一刻不停地在被啃食，在损耗。

它们会把我从体内掏空，把我变成一张人皮吗？还是我的身体代谢能不断生长出被啮食的部分呢？我一无所知，只是一刻不停地听见咀嚼的声音。那是我的身体，正在被吞噬。